口的暖茶沁入他的心肺，驱散着刚刚冷风带来的寒意:“时间真快，感觉也不是那么久远的事。”
“对我而言，也和昨天一样。”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场，虽然神近耀隐约能感觉到安迷修的不同，但刚刚的话让神近耀确定了，他并非是来和自己去看房子的。怀念笑容中那隐隐的不舍和纠结让神近耀大概猜出了几分他的目的。
这是在和自己……做道别的铺垫吗？
这样的猜测让神近耀的瞳孔一瞬间猛烈的收缩，他一把抓住了安迷修的肩膀，力道完全不似平常那么温柔模样让安迷修吓得打碎了手中的杯子，那是他专属的马克杯。但安迷修还没来得及问句怎么了，神近耀来着他，低沉中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说到：“他是不是又做了什么？为了那种人，你值得吗！？清醒一点好不好。”
安迷修被那眼神中的戾气吓得懵了半秒，然后意识到对方误会了。这也不能怪他，这段时间他都没怎么和阿耀见面，以对方的担心程度，加上自己还有“前科”，他会这样想也不奇怪。“不是的。我不是那个意思。阿耀，我是说想要出国。可能几个月，可能几年，我不太清楚。”他扯出一个笑容，一边拍了拍对方的背安抚对方的情绪：“朋友介绍了份新工作，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地方处境上有些尴尬。”似乎觉得这样还有些说服力不足，又补了一句：“秋医生建议换个全新的环境也许对我的病更好。”
神近耀并没有马上松开手，而是盯了他一会，确认对方没有在说谎之后才舒出一口气：“抱歉，弄疼你了吧。”
“没有，是阿耀总是对我太好了。”安迷修摇摇头：“还没确定，在联络那边之前我想先告诉你。”“为什么？”
“欸？”安迷修没想到神近耀会这样反问，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为什么要先告诉我。”神近耀语气淡淡的，却还将安迷修稍微往后推了半步，怕他踩到刚才打碎的陶瓷碎片。
“……因为阿耀对我而言”安迷修呼吸有些加快，他知道这是至关重要的话语，但是他必须说出口，去面对自己，也面对阿耀：“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家人。”
“……”神近耀没有马上开口，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，室内安静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以及窗外的似乎永不会停歇的雨声。
“你和雷狮会离婚，然后你出国，一个人。”
“嗯。”
“又一次？”
“嗯。”
那回应太过自私，自私到安迷修自己都觉得羞愧。但这是他必须要去承担的亏欠，是他必须去承担的愧疚，此刻眼前这个人有多受伤，自己过去依赖于他的好意的自己就有多残忍。如果不能回应这份感情，他就必须带着这份亏欠活下去。
这是他欠这个人，且无法还清的东西。
但人果然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容易露出软弱的一面，在雷狮，秋，凯莉面前无论什么样抛皮露骨的话都可以吞下去的安迷修，眼泪居然仅仅是因为对方的沉默而流了下来。他如同做错事怕大人不原谅也不知道怎么办的孩子，只是一个劲的道歉。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……”他哭得没有声音，不去看脸只会觉得是声音有些颤而已。耀知道安迷修从小就只会这么哭，你不去掰开他埋在膝盖里的脸，你都不知道他眼睛都肿了。
最后，神近耀发出一声叹息。
他走近安迷修，像小时候那样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，拍拍他的背。
他没有叫他不要哭，他从不叫这个人不要哭，
“呜……嗯……耀，这对你太不公平了，太不公平了……但是我怕，对不起……”安迷修抽泣得说着，有一句每一句，前言不搭后语。但神近耀知道他要说什么，只是轻声的嗯了一声。
他怎么可能不懂，他比谁都不甘心。
但，也只是不甘而已。
“我无论站在什么位置上，都可以。”
他可以二十年如一日的对这个人好，那他也可以接下来的余生继续对这个人好。
凯莉说得对，他舍不得这个人受一点委屈。
活该得不到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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